白海

未完待续。

[亚蒙/红蒙] 杀死一只知更鸟

*虽然cue了《杀死一只知更鸟》,但其实和书的内容没有太大关系,算我碰瓷哈珀李

*我流阿蒙,私设遍地,非常非常ooc

*主要是亚蒙和红蒙,含有轻微白造亚元素

*加粗为诡秘原文


Summary:父亲,梅迪奇是一只知更鸟啊。


一.

太阳金色的影子下,亚当正念着一本来自远古时代的书。

“‘你们射多少蓝冠鸦都没有关系,只要你们能打得着。但是要记住一点,杀死知更鸟是一种罪。’那是我第一次听阿迪克斯说某种行为是罪恶……”

亚当念到这里停下来,这时阿蒙正带着一点狡黠看他,盗窃者的唯一性在孩童的顽皮里显露无遗。亚当状似无奈地合上空白的书页,照例纵容他的弟弟。两样不同的唯一性之间该没有血脉相连,可他们的眼睛实在像极了。

“知更鸟是什么?”阿蒙将偷来的古文字拢在指间,来回摆弄着,好奇地问他的兄长。

亚当想了想,用书中的字句回复他:“……知更鸟会唱美妙的音乐供人欣赏,什么坏事也不做。”

阿蒙便从他垂下的眼睛中知道,知更鸟代表着一种无辜。

 

二.

某一日造物主将他的两个孩子召到身前。

阿蒙最先看到的是亚当雾一样的双眸,他尝试获取兄长的想法,但是失败了。神殿中威严的父亲并没有将这些小动作看在眼里,祂脑海中不止息地浮现出过去与未来,流动的时间如同柔软丝绸上的华泽,纯白色的衣角从王座垂落,遮住了地毯上蔷薇样的小小花纹。

“我将死去,我将重生。”神谕落在兄弟二人的耳畔,如一道惊雷炸响。

“我死后,萨斯利尔为我守墓,乌洛琉斯为我祈祷,亚当,阿蒙,我的儿子,我需要你们为我做一件事。”

两人抬起头,看向他们慈祥的父亲。

“你们应当确保,梅迪奇为我而死。”祂说。

 

三.

“父亲!我不能——我不能,梅迪奇是……”阿蒙的眼前浮现出梅迪奇的模样,火红的尾羽和尖利的喙,他脱下铠甲的动作就像是在梳理翅膀上的羽毛。他脱口而出:“父亲,梅迪奇是一只知更鸟啊。”

这句古谚似乎让古老的神祗陷入了一段比祂的年岁更为久远的回忆。亚当无法窥见历史迷雾深处的景象,但至少察觉到一丝端倪,他伸手拉住阿蒙,打断了弟弟像翻看故事书一样翻看自己想法的行径,率先躬下身说:“如您所愿。”

造物主回过神,垂眸看着自己顽劣的小儿子。他什么时候知道的知更鸟,又是谁告诉了他。答案争先恐后涌出,无声无息散入神明唇齿间的空气。祂难得俯下身,以一双宽大的手掌笼罩住阿蒙毛茸茸的头顶,和蔼的目光移到亚当身上,语气依然平静而淡漠,“阿蒙,梅迪奇不是知更鸟。”

阿蒙猛地抬起头,造物主的声音从遥远的高塔传来,与空气撞出长久的翁鸣。

“他是一枚棋子。”祂说。

阿蒙不可避免地吃了一惊——梅迪奇是造物主最宠爱的天使,只有他能够无拘无束地出入神殿。父亲亲口承认,在某些时候,他甚至比自己的孩子更为重要。

“那我呢?我和亚当……父亲?”阿蒙忍不住惶急地问。

“你们是我的造物啊,傻孩子。”造物主低低笑起来。

 

四.

造物主死去的那天,没有鲜花也没有葬礼。

天使之王们沉默地侍立在旁,梅迪奇屈起膝盖跪在石台左侧,他垂下头聆听着主最后的教诲,灿烂的长发落在祂已失去血色的指间。

阿蒙看向梅迪奇,与那位全知全能的神明相比,梅迪奇才更像一个父亲。他总会带着鲜血和战利品而来,在伊甸园深处留下允许孩子们探寻的宝藏,他的步伐张狂而笑容虔诚,他走入神殿又匆匆离去。在某个无风的夜晚,阿蒙有幸得到过红天使的拥抱,对方的肩膀是真正的骨头砌成的,毫不留情地硌着神子尚且柔软的下颌。

一只知更鸟,阿蒙想着,他要犯下的罪行无可宽恕,他要杀死一只知更鸟。

 

五.

亚当找到阿蒙的时候,他正坐在梅迪奇新鲜的尸体旁边。

血从伤口深处流出来,像是一片玫瑰花圃。他死后,满地破碎的花瓣缓缓归拢,重新长成一朵盛放的花,而后花朵合抱为花苞,花苞蜷缩成一颗玫瑰花的种子。

亚当弯腰拾起梅迪奇凝聚成型的非凡特性,“阿蒙,”他喊弟弟的名字,而对方一声不吭。

“他已经死了。”金发的兄长直起身,午间的阳光滚烫,几乎要点燃他柔软的胡须,“你为什么哭?”

他在明知故问。

阿蒙仰起脸,他年轻的眼睛里还盛着一盏清水,透明得有些过分。他小声说,“我杀死一只知更鸟,哥哥,我有罪,我杀死了一只知更鸟。”

有一瞬间亚当的眼睛是湿润的,他闭上眼转过身去,用宽阔的背对着正在哭泣的弟弟。“阿蒙,梅迪奇是我杀死的。”恍惚间阿蒙读到他的想法,他也在想:我杀死了一只知更鸟,我遵从父亲的指令,预言了他的死亡。

“不!”阿蒙突然尖叫起来,他用沾满鲜血的手去拉扯亚当宽松的衣袍,“他知道是我,他看到我了!他的眼睛也是红色的……是我杀死了他。”

亚当回过身,用手掌拢住阿蒙的脑袋。阿蒙将头靠在他的腹部。他摩挲着弟弟的发顶,有一池平静的湖水在他眼中碎掉了。

 

六.

亚当用手梳理阿蒙打卷儿的黑发,而对方的目光一直盯着地面。不远处一只蟋蟀大声嘶叫着,冬日即将降临,它为反抗死亡耗空了自己最后的力气。

“亚当,帮我创造一个分身吧。”阿蒙在蟋蟀渐弱的悲鸣中轻声祈求,他伸手捉起那可怜的家伙,他的眼睛盯住亚当的眼睛,像呈出两片血色盘根错节的河床,“——我将窃走内心的人性送给它。”

亚当插在阿蒙发间的手指顿了顿,但他还是说:“好。”

于是,一道细细的火焰从阿蒙通红的眼角流过,像一片羽毛,那样郑重、又那样轻飘飘的,从亚当的怀中溜走了。

 

七.

阿蒙很久都没有见到亚当,他们的命运轨迹自梅迪奇死后就互不相干。

直到有一日他收到对方的传信,随信纸而来的是一座写满预言的宫殿。不存在的过去和已发生的未来交织在流动的时间里,他听到亚当的声音于空旷的大厅中回响。

“阿蒙,你来了。”

阿蒙没有回答,他看向墙上的壁画,漆黑的婴儿噬咬造物主的血肉,如黑夜吞吃掉白天。他沿着卷轴一路看去,帝国崩塌,黑皇帝归来,然后,然后……阿蒙捏了捏右眼框,隐约有温热的液体从他头顶泼下,光怪陆离的画面在眼前闪动,灰色樊篱与玫瑰花圃,金光熠熠的长矛,雪白的皮肤……浓烈的画面与寡淡的情感近乎脱节,他撑住额头,在一片空白中看到了梅迪奇。

鲜血从记忆深处汩汩涌出,铠甲一片片碎裂在胸膛。濒死的红天使蓦然爆发出一阵大笑,他的肩胛骨在单薄的衬衫下如同两只翅膀,他撩开头发的动作就像整理羽毛——真是糟糕的比喻,阿蒙毫不留情地对自己的回忆反唇相讥——但回忆告诉他,这个比喻没有错,梅迪奇就是一只知更鸟。

 “再会吧,小乌鸦。”知更鸟说。

 

八.

阿蒙回过神来,更加用力地捏了捏右眼眶。

粘腻液体划过皮肤的触感消失了,他望向悬挂在半空的十字架,望向声音传来的地方。一具修长的人体被钉在那里,摊开的手腕处嵌着两颗虚无的长钉。朦胧的水晶灯下,神子金色的血液沿着十字架冷硬的线条缓缓淌下来。

“父亲要回来了,阿蒙。”

“——我知道。”

“你的分身将由祂接管,”亚当苦笑着看他,他额前的发梢温柔地蜷曲起来,像一缕狼狈的阳光。他的眼睛如同宝石正在失去光泽,逐渐沦为两块平平无奇的石头。他的嘴唇苍白得像大雪覆盖的草地,或者骨灰拼成的标本,他吐字的声音听起来如同要榨干胸腔中的最后一点空气,他说:“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,但是……”

阿蒙突然沉下脸,飞快地窃走他喉咙里剩余的单词,他要说什么?阿蒙咬牙切齿,睫毛遮住的瞳孔如两座隐忍的火山,他睁开眼——岩浆沸上地表,滚烫的视线灼伤空气,一条毒蛇在他眼中游走。这一天终于来了,他应当知道,他早该知道。他的兄长,他谋杀罪的共犯,将逃离这一切,变成一副行走的皮囊,留下一个没头没尾的故事——看啊,他垂死的样子多凄惨啊,像一只可怜的麻雀被挂在蛛网上——又是这种该死的比喻——可他展开双臂的姿态多么像一只鸟——不,停下来!——是知更鸟……一只即将死去的知更鸟。

“亚当!”阿蒙猛地抱住头,无声的尖叫撕扯着他的灵魂,眼眶中烧干的泪水正在世界另一处沸腾。他难以忍受地弓下腰背,漫长的生命中曾失去的词语在这一刻回到他体内,他感受到久违的痛苦。

时间仿佛静止了许久。

一道威严的声音尘埃落定,写下这一段既无记录也无预言的现实。“阿蒙,我的孩子。”巨龙的梦境中金发牧师又完好无损地站在布道台上,他澄澈的眸子垂下来,仿佛要以目光笼住阿蒙的头顶。

而阿蒙跪在十字架前,长长的帽尖滑稽地歪向一侧,他俯下身,小心翼翼地拢起一小段藏在掌心中的句子。

“——活下去,活下去。”他听见亚当一遍又一遍地说。

 

九.

无尽阴影帷幕之后,一片晃荡着轻微水光的黑暗中。

一个黑头发,黑眼珠,宽额头,瘦脸庞的年轻男子猛然坐起,仿佛经历了场噩梦。

他的眼神有一刻竟是涣散的,仿佛摇晃的水光就是他目光的投射。阿蒙活动了一下颤抖的手指,放在唇边轻轻呵了一口气。

下一秒,这片空间像是感应到了什么,四周的帷幕缓缓挑开,父亲冷淡的声音响起来——欺诈,锚,神话生物——像每一个人类家长那样,乏善可陈的内容,祂总要说太多遍。

阿蒙勾了下嘴角,似乎想如往常那样回应几句,但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出来。

直到现在,祂大概都不清楚自己保管的这个躯壳中究竟睡着一小块怎样的灵魂,而他天性顽劣的小儿子,曾经怎样对着梅迪奇的尸体痛哭流涕,又怎样在爱与勇气的折磨下溃不成军。

阿蒙站起身,品味着心脏被泡发一般的酸胀感,感受到血液重新急促地流动,银河中盛放的星子扑簌簌落下,勾勒出一片模糊的梦。这时候他想起亚当,想起他澄澈的眼睛,想起他在十字架下交叠的双手。阿蒙在想象中扑向自己曾经的兄长,如今的父亲,毫无顾忌地撕扯他的胡须,纠缠他的肢体,像抓住一把阳光一般抓住他的金发,然后质问:“是你杀死了知更鸟吗?”

但阿蒙不会这么做,他早已知道答案。

他知道他那慈祥的父亲会怎样低低地笑,轻描淡写地回答:“是他献出了自己。”

阿蒙沉默了一会儿,抬手捏了下右眼眼眶,消失在了无尽阴影帷幕之中。


End.


补充说明:

两年前产物,早就爬墙了。

*附一些我写的不太清楚的设定:

1. 阿蒙人设中的非道德其实是对“杀死知更鸟”这件事的回避,他选择分出一个分身来承载自己获知的善恶,然后将这个分身留在亚当那里。最后阿蒙和小克神战失败后仅存的分身就是这一个。

2. 阿蒙杀死梅迪奇的那天被血液糊了一脸,单片眼镜总往下滑,他只得不停去推。这属于一种强迫性行为,每当阿蒙动用能力去杀死什么人的时候都会下意识做出这个动作。

3. 面对同一个困局,亚当和阿蒙做出了不同的选择。亚当在父亲的启示下预言了梅迪奇的死亡,而阿蒙是他的共犯,他的一把刀。犯下罪行后阿蒙选择分离人性,而亚当将自己更深地沉入交杂的历史与未来,他像苦行者一般凌迟自己的精神与肉体,将骨肉作为圣飨献给神明。他拯救了阿蒙,但无法拯救自己,他只有通过这种方式解脱。

4. 亚当也是一只知更鸟,同理阿蒙也是。

5. 白造——猎鸟人!(不是

6. 关于亚蒙感情线的伏笔:阿蒙分离人性的时候亚当的犹豫是因为他知道阿蒙爱他,而分离人性意味着他将要失去这种爱,但他还是同意了。白造回归之际,亚当临死前提到阿蒙的人性,而阿蒙的反应证明了他在灵魂深处其实爱着亚当。最后阿蒙和小克决战的时候,小克说“总有什么高于其他”,阿蒙的一瞬间犹疑与退缩来自他想起亚当。他如愿以偿地输了,并如愿以偿地拿回了自己的爱与勇气。阿蒙也是知更鸟,但阿蒙自己迎上了猎枪。  


评论(5)

热度(110)

  1. 共14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